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內容: 糾音之絆 本帖最後由 迷寞 于 2009-10-13 11:55 編輯



糾音之絆

店終于在昨天開?.了,沒有剪彩,沒有禮炮,沒有中國人一慣的隆重,只是悄悄的在店門的把手上挂上了“正在營?.”的牌子。
沒有什客人,非常空?.的一整個上午,我仔細的擦拭著每個杯子,將每種咖啡豆的罐子都擺放整齊。師父總是對我說:“幹淨整潔是一杯美味咖啡的開始。”所以我一直都非常注意細節。努力做出完美的味道,是我的追求。

在東邊的牆角,我特意放了一架三角鋼琴,斯坦威。我跟隨師父的時間並不長,三?.的學習生涯卻讓我領略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,一個不屬于平凡人的世界。

鋼琴是音樂的王者,它是多情的王,也真因多情,所以它?.成了音樂的王者。雖然三?.我並沒有學到如何高深的演奏技巧,但旅行時路過法國一個小鎮時,一位琴匠曾經這樣說過:“最美麗的音樂永遠不在譜子裏,而在你充滿音樂和愛的心。”
琴匠調了一輩子的琴,可以說他是最懂得鋼琴靈魂的人,這個世界能將鋼琴的靈魂演奏出來的人不多,但是如果你的心充滿音樂和愛,那你會彈奏出天籟,或者說你會明白鋼琴的心。
因我鋼琴彈的並不好,所以我很少彈,偶爾只是輕輕的彈幾個鍵,感覺一下琴鍵,感受一下音節。

一整個上午的空?.,我突然有一種明悟,想彈上一會。
走到琴邊,掀起琴蓋,手指輕輕在琴鍵上劃過,深深吸了一口氣,將自己的手指交給感覺,交給自己的感覺,不去想任何旋律,讓自己的感覺做主。

“啪啪啪!”身後突然響起了掌聲,將我從自己的世界拉了回來。
“哦,不好意思,請問你需要點什?”回過頭,一個女生站在我的身後,剛?.的掌聲就是她發出來的。
她沒有說話,只是微笑的點點頭,然後走到吧臺邊坐了下來,拿起我放在吧臺旁的選單,慢慢的看了起來,眼睛時不時的沖我看看,又看看鋼琴,沖我眨了眨眼睛。
我有一點不好意思,我知道自己的鋼琴彈的不好,所以很少在人前賣弄,本以在店裏彈不會有人聽到,沒想到自己太投入連有人進來都不知道。
她用手指在選點上點了點,“曼特寧?”我看了看。
她還是只是點點頭,我微微一笑:“好的,你稍等一下。”轉過身,拿過裝咖啡豆的罐子,曼特寧是所有單?.裏最苦也是最香濃的,它是所有調制咖啡不可或缺的?.種,但真正喜歡單獨?.嘗曼特寧的人卻不多。
了保證咖啡最完美的味道,從開始學習咖啡,師父就要求我,所有咖啡都要現磨,雖然這比較耗費時間,但是認真完成每一杯是對我們咖啡師自己的肯定。
我一邊研磨一邊說:“請稍等,我需要一點時間。”
她依然沒有說話,只是微笑,而我卻從她的眼睛裏看到非常分明的含義:“沒事,我不著急。”
雖然我不知道我什能看懂她眼中的含義,但是我可以非常清楚感覺到,她的眼睛會說話。
“您的曼特寧,久等了。”曼特寧的香味是所有單?.裏最濃的,還沒有喝,它的香味就已經先征服了你。
她似乎經常喝咖啡,端起杯子,先深深得吸了一口氣,然後輕輕的喝一口,讓曼特寧的香、苦、醇厚彌漫你的味蕾。
“味道如何?”我一杯清?.器具一邊問。
“很好!”
她指了指鋼琴,然後看著我:“想讓我再彈一段?”我有一點不好意思,從很久以前開始,我就很不習慣在別人面前擺弄自己的鋼琴技藝。
她眯著眼睛點點頭。
我看到一絲無法拒絕的神色:“那,我就獻醜了。”

重新坐回到鋼琴前,和剛?.不同的是,現在我多了一位聽,努力平靜下自己的心,將手指輕輕放在琴鍵上。有些微涼的觸感,讓我突然有了一種恣意彈奏的感覺,我呼出一口氣,閉上自己的眼睛。手指開始慢慢的彈動。


晚上,將店裏的衛生打掃幹淨,關上店門,挑了一張唱片放入唱片機,給自己倒了一點蘇格蘭威士忌,點了一支煙。打樣之後犒勞忙碌了一天的自己是非常必要的,雖然?.開?.的這幾天並不繁忙,但自己一天的工作放松一下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。
目光停留在牆角的鋼琴,想起今天白天的那個女孩,眼前突然閃現出她的那雙會微笑的眼睛。我不禁暗自一笑,只不過一個人客人而已,或許只是偶爾路過的。我記得這清楚幹嗎?
不過她也可能是這附近的大學生吧?不可否認的,這個想法在我腦海裏紮了根。“她明天或許還會來吧?”
隨手掐滅了煙,關掉唱片機,走到鋼琴邊。
這次,我的腦海裏全部都是她的微笑,如果師父在,大概會讓我給她調一杯維也納,以前她總說我的維也納裏少一種情愫,所以不夠浪漫。
這種情愫估計就是所謂愛情味道。


此後的幾天,她沒有來,我也只好遺憾的逐漸淡忘了她,早在旅行的時候我就明白,誰都只是誰的過客,店還要?.續開,只是此後的幾天我都沒有去觸碰鋼琴。
正當我已經遺忘她的時候,在某天的下午,當我整在擦桌子的時候,突然挂在門上的風鈴被人推動了。
“歡迎光臨。”我起頭,是她,和那天一樣的裝扮,只是今天的她沒有帶著如同那天一般的微笑。我將東西收拾到吧臺裏面:“今天要喝點什?還是曼特寧嗎?”
她點點頭,靜靜的坐在吧臺邊。
“你心情不好嗎?心情不好喝曼特寧會不會太苦?”
她只是搖搖頭,沒有說話。
將咖啡端給她,我坐下來,可以看的出來,她今天的心情非常的糟糕,有一種莫名的難受:“要不,我你彈首曲子吧?怎樣?”
自告奮勇從來都是不是我的作風,但這次我確實這樣做了。
她起頭,看著我,然後點點頭。

我走到琴邊,沖她微微一鞠躬,然後坐了下來。輕輕的按下第一個鍵。這首曲子就是那天夜裏我所彈的曲子,雖然我從來不認自己能創作出一首如何優美的曲子,但是我還是選擇將她它記錄了下來,畢竟這樣的感覺是我所不忍放棄的。
琴音婉轉,眼前出現的是她那天的笑容,淡淡的卻深刻,不斷浮現出她的微笑,讓人的嘴角不自主挂上淺淺的微笑。
我很用心的在彈,將自己所有想表現的都融入琴音裏,讓自己不在去思考其他的東西。

此時我的卻不知道背後的她,正輕輕擦拭眼角的淚。
在我按下最後一個音符,她和上次一樣給予了我熱烈的掌聲,以及一個微笑。
在我的耳邊,我聽到一句非常輕的:“謝謝”

從那以後,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,仿佛就這樣從人海中消失了一般,我也許久沒有在彈奏那首曲子。每天接待著不同樣的客人,聽著不同樣的故事。只是偶爾我會想起那張笑臉。


女孩走出咖啡店,轉過拐角,一輛銀色別克停了下來,車裏走出來一個女人:“小愁,你怎又一個人跑出來了?我們明天就要走了,你放心媽媽幫你聯系了德國最好的學校,到了那邊你會有很多新朋友的……”
女孩只是將頭別過去,不再?.續看著母親,女人看見她轉過頭別沒在說話,女孩只能可以看懂唇語,她什都聽不見。

“市聾啞學校,葉蓧愁”她將學生證遺留在了吧臺……

是我聽見了她的聲音
還是她聽見了我的聲音
我們誰都不知道
糾音之絆
糾絆了我和她靈魂的音節
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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